天色還沒有發亮的征兆，莫筱染卻昏昏沈沈地醒來了。

微微動了動爪子，手底是一片溫柔的觸感。莫筱染的腦子清醒了許多，小臉仿佛微微漲了些熱度。

貪戀一般輕輕地撫了撫，忍住竊笑擡著眼看他。然而屋中黑暗一片，根本看不見他的模樣。

可惜了，近在眼前的睡美男竟然不能看。

莫筱染無聲嘆息，忍著偷香竊玉的念頭，饜足地往他懷中擠了擠。

這一動，男人的手也跟著擁上了肩，莫筱染心裏微驚，聽著耳旁一聲微微喘息：“醒了？”

男人的聲音帶著困倦的魅惑，惹得耳尖的酥.麻一路傳進了心底。

莫筱染索性伸手環上了他精壯的腰，面頰在他胸側微微磨蹭，低聲道：“我吵醒你了？”

端木宸深深呼吸著，忽然側過身子，雙手將莫筱染圈進懷中，大掌溫柔地撫上後腦。青絲間，他的指尖有力而霸道，禁錮著她的驚慌逃離，極盡溫柔的在她額上印下輕吻。

心臟在怦然沸騰，除了額上的灼熱觸感，莫筱染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。

這一吻很快離開了她，他按著她的頭，靠近自己的胸膛，火熱的體溫燃燒著莫筱染的神智。

呼吸深深，端木宸依然慵懶著嗓音道：“天色還早，怎麽醒了？”

男人的身上，似乎有股特殊的味道，帶著滾燙的熱度，誘惑著她的一切。

莫筱染忍不住擡頭，輕嗅他鎖邊的味道，努力平覆著自己的聲音：“嗯……不知道……突然就醒了……”

端木宸低啞著笑出了聲，聽進莫筱染耳裏卻充滿了蠱惑，一顆小心臟怎麽也停不下來。

以往雖然沒有同房，但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，只是像現在這般親近的暧昧、確實不曾有過，更不曾聽過他如此引人遐思的聲音……

這男人……果然是個妖孽……

莫筱染胡亂想著，頭頂卻被男人微微摩挲，像是寵溺著一只小貓。

“做噩夢了？”

他輕聲問著，像是還沒醒透的感覺。低沈的饜聲惹得莫筱染不由輕笑，微微搖頭道：“沒有，就是突然醒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端木宸喉裏滾著慵懶的性感，溫吞說到，“乖，再睡會兒。”

男人的呼吸綿長溫存，帶著滿滿的困意。莫筱染心裏軟了一片，溫順地靠進他的臂彎之中。

安靜的淩晨風輕的讓人安心，本已清醒的頭腦再度昏沈，鼻息間、好聞的味道像是綻放的罌粟，引誘著、陷入黑暗……

再睜眼時，天光已經大亮了。

莫筱染看著身側空蕩蕩的孤枕，心裏不免也跟著空蕩蕩了起來。

陽光很盛，一看就是早過了辰時了，說不定他的早朝也快結束了。

這一覺睡得也真夠長的，要是在未央宮，恐怕早想著起來看宮務了。

所以冷宮也有冷宮的好處啊……莫筱染勾起唇角，坐起身來——

涼風瞬間撫過背脊，莫筱染一楞，趕緊又躺了回去。

她忘了……她還沒穿衣裳……

莫筱染想著自己赤.裸著、被他抱了一個晚上，小臉登時變得滾燙。

竟然……就這麽睡著了？而且……就只是睡覺而已！

那家夥，分明故意調戲了她，結果也只是鉆進被裏，擁著她睡了一覺……

莫筱染又羞又惱，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算了。然而想著想著，似乎也沒有什麽氣性了。

印楚玥白天才小產，他該全程陪著她才是，莫筱染根本從未想過他會來冷宮。如果昨夜他真的寵幸了自己，只怕過後，自己這心裏也不是滋味。

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來這裏，但起碼這個男人還是有底線的。或許……自己在他心裏、也不是沒有地位的……

即使還比不上印楚玥……

莫筱染忽而覺得有些羞赧，仿佛整個人都飄了起來。這是一種很陌生的心情，透著一種危險的味道。

一種食髓知味的味道。

打住！打住！莫筱染甩甩頭，擡手拍拍面頰，伸手開始摸索自己的衣裳。

然而整張床都摸遍了，也沒有發現一件能穿的東西。默默看了眼床邊的毯子，莫筱染一陣無力，總算想起了自己又在浴桶裏睡了過去，根本沒有穿衣裳過來。

掃一眼空蕩蕩的裏屋，居然連個衣櫃都沒有！果然比不得未央宮……

默嘆一聲，莫筱染卷著被子，對著屋外喊道：“有人嗎？”

音量不大，最多比平時高了一點。莫筱染正覺得可能外面根本聽不見的時候，鈺蘭便鉆進了裏屋。

“娘娘，您醒了？”

莫筱染點頭。鈺蘭又道：“奴婢這就去拿娘娘的衣裳。”

說罷鈺蘭轉身離開，不用幾分鐘就回來了，捧著一疊白衣，道：“娘娘，這是內務府送來的，雖然素凈了些，但好在都是新的。”

“無妨，白色也好。”看著這白凈的顏色，莫筱染反而高興了，太適合宅女的審美了！

知道莫筱染不喜歡光著身子給人看見，鈺蘭放下衣裳便轉過了身去。莫筱染利索地穿上了裏衣，這才讓她過來伺候。

這時鈺梅端著溫水也進來了，福身道：“娘娘。”

莫筱染道：“什麽時辰了？”

“剛過午時一刻，娘娘若是餓了，現在就可以用膳了。”

居然睡了這麽久。莫筱染想著，還真的感覺到了一絲餓意。正想開口，屋外突然爆出了一聲嚎啕哭聲！徑直撞在了的臉上。

莫筱染一翻白眼，道：“看來有人比我還餓……”

鈺梅遞來擰好的帕子，笑道：“大皇子也睡了很久，想必是知道娘娘醒了，也就舍不得再睡了。”

莫筱染一面洗臉，一面道：“他一直睡著的？”

“是啊，奴婢們有些擔心，一直有人守著，這大半天的，確實一直是睡著的。”

說話間，衣裳已經穿好了。莫筱染把帕子扔回鈺梅，道：“去拿些奶，先餵了這小祖宗再說。”

“是。”鈺梅應聲，迅速端著盆離開。

“帶我去看看大皇子。”莫筱染指著一旁的輪椅說到。

鈺蘭道：“娘娘，還沒梳頭呢。”

“呃，一會兒再弄吧，反正這裏也不會有人來。”莫筱染說罷，鈺蘭也只好扶著她坐上了輪椅，很快推到已經右側屋。

屋內，鈺竹正在嬰孩的腰間捆著什麽，一旁搭著明黃色的、有些濕漉漉的尿片……

“娘娘。”鈺竹很快結束了手頭的事，往一側退了退。

莫筱染低眼看看搖床中的“秀才”，粉嫩嫩的孩童看到她，立刻停了哭聲，擡起手，口裏一陣咿咿呀呀的軟噥奶音。

鈺竹輕笑，道：“大皇子果然很喜歡娘娘。”

莫筱染適當地笑了笑，探著身子將他抱進了懷裏。

嬰孩身上穿的不多，而且換了衣裳，一眼便能看見脖子上寬大的掐痕。莫筱染心底一驚，默默扯過繈褓將他仔細裹住，似是不經意地說到：“大皇子的衣裳還夠嗎？”

鈺竹一指墻角的兩個箱子，道：“娘娘放心，剛剛奴婢替大皇子換衣裳時已經看過了，這兩箱子裏都是衣裳，大小都備的有，短不了的。”

莫筱染挑挑眉，道：“嗯，那就好。好了，推我出去。”

木制的輪椅很沈重，鈺竹也上前搭了把手。莫筱染蓋住嬰孩的脖子，突然想起了很早以前，菱香曾經提起、鈺竹偷偷進過她的寢宮……

想想現在，孩子的衣裳都換了，她不可能看不見他脖子上的掐痕。這麽大一片深紫痕跡，就算沒有什麽懷疑，也該驚慌一下吧。

鈺竹不但沒有因為驚慌而驚動他人，甚至一副根本沒有看見的模樣。只是剛才刻意問了衣裳，她又似乎明白自己的用意，直說是她換的衣裳，多半也承認了她看見了這掐痕……

這個鈺竹、到底在想什麽？莫非……還以為真是她這個皇後掐的，所以不肯聲張？

實在猜不透她的想法，莫筱染也只好暫時作罷，想著鈺竹是鬼叔指明留下的，還是找個時間直接問鬼叔比較便捷。

正屋中，鈺梅已經端來了奶碗，莫筱染很自然地接過，一勺一勺地奶起了娃。

“秀才”是真餓了，小嘴吧嗒著，喝的可香。

這孩子的面相偏於路婕妤一些，尤其是眼睛，像極了她。莫筱染忍不住又想起了路婕妤死不瞑目的樣子，趕緊搖搖頭驅散了這可怕的回憶。

餵了一大半，莫筱染放慢了速度，出聲道：“虧你睡了這麽久，也不知道餓。”

嬰孩癟癟嘴，咿咿呀呀地鬧著，進了莫筱染耳裏，已然變成了秀才的聲：“小生這是怕打攪了莫姑娘和皇上，這才忍著餓意，這嬰兒的身體真不好控制，太容易餓了。小生可是一番好意，難得皇上過來，當然不能因為小生、破壞了姑娘的好事……”

莫筱染額頭青筋暗跳，俯視著、冷冷道：“叫母後！”

“秀才”一楞，立刻轉過眼，張嘴對著勺子，一副還要喝的樣子。

三個宮女低低笑出聲，鈺梅更是柔聲道：“娘娘，大皇子還沒到能說話的時候呢。”

莫筱染哼了哼，道：“餓了，上菜。”

三人又是一陣低笑，鈺蘭鈺竹福身，依次走出了房門。

鈺梅上前：“娘娘，不如奴婢來吧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莫筱染看了看奶碗，繼續餵了下去，“反正……也不多了……”

鈺梅也不堅持，笑聲暖暖道：“娘娘這動作越來越嫻熟了。”

這是說她越來越像個媽了嗎？莫筱染簡直哭笑不得，餵完了最後一勺後，索性拿著手指開始在嬰孩臉上一陣輕戳，道：“等你長大了，看我怎麽收拾你！”

鈺梅笑道：“娘娘，這話不如等大皇子聽得懂的時候再說？”

莫筱染看著嬰孩眼裏的不滿與抗議，勾起愉悅的笑容：“大皇子很聰明，說不定……現在就聽懂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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